“这个不好说,可能过一会儿就消失了,也有可能到凌晨两三点。”
“你以前,是不是看过很多次极光?”
“是啊。”
杞无忧沉默了一小会儿,又问:“上次看极光是什么时候?”
徐槐回想了一下,“好像是三年前吧,已经很久了。”
2018年,平昌冬奥会的那一年。
那个雪季,朋友们都在滑雪、在备战冬奥会,只有他躺在医院里。
他因伤而与平昌冬奥会失之交臂,左膝前交叉韧带重建、半月板体部缝合,术后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,直到二月底才出院。
那时冬奥会已经结束了,他独自一人去洛弗敦群岛看极光。这片海岛坐落在挪威的最北方,由鬼斧神工的峡湾、绵延不绝的山脉以及清澈的蓝海组成。
除了看极光,他还跟着一群陌生的旅客一起乘船去海上追鲸鱼。
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海,不远不近地围绕着漂浮的轮船。
轮船仿佛一座静静伫立在海上的孤岛,群鲸托着他浮游,掠过雪山,世界如同甲板上的冷风,从他面前呼啸而过。
这些事物都能让他直观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。
“和谁一起?”
思绪瞬间被拉扯回来,徐槐又听到杞无忧问。
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。
他笑了,“只有我自己。”
他虽喜欢热闹,但是也享受独处。远离雪场的那段时光是低迷时期,却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感受训练与比赛之外的事情。
人生的选择向来不止一个,既然这条路走不到尽头,那就换条路走。
徐槐望着头顶的极光,心想,这大概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夜晚。
“小杞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和你在一起,一直没有结果的话,你要怎么办呢?”
如果持之以恒的努力始终没有带来回报,那这种努力是有意义的吗,真的值得吗?
有时候,徐槐看到身边的运动员退役,会忍不住想,他们也坚持了很久,追逐着同一个目标,可是最后所取得的成绩却配不上这么多年的努力。
“那我就一直追,”杞无忧回答得毫不迟疑,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思考,“追到你答应为止。”但却很坚定。
“你也喜欢我,对不对?”他也想要徐槐坚定的回答。
“对。”徐槐也没有任何犹豫。
“可是,小杞,”他停了停,继续说,“你是会登上山顶的人,总有一天,轮到你俯瞰着在山下的我。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觉得,徐槐也不过如此啊,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。”
“不,你就是最厉害的!”杞无忧立刻反驳,“你是最厉害的单板运动员,也是最厉害的单板教练。”
在他心里,不论是做运动员还是教练,徐槐都做到了最好。
大家也都是这样认为的。
徐槐又笑了笑,“如果没有我,你一样可以走得很远,我一直这样想。”
“不是这样!”杞无忧从未想象过如果没有徐槐会怎样,他不明白徐槐为什么突然这样讲,一下子慌了。
他“腾”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,走到徐槐面前,半蹲下来,视线与徐槐持平。
徐槐不自觉往沙发背上靠,眼睫微微颤动。
“我很需要你。”杞无忧非常认真地说。
徐槐掀起眼皮看他,杞无忧便又往前凑近了一点。
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,呼吸也近在咫尺,灼热地交缠在一起。
杞无忧直直地盯着徐槐的眼睛,“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,这样我才能走得更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