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杞无忧报的就是这个专业,茅邈大喜过望:“那感情好啊!你努努力,以后当体育总局局长。到时候我也不练散打了,去给你当司机。”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专业是干什么的,就盲目支持。
“有病啊,”杞无忧笑骂,“你倒是不忘初心。”
他听茅叔叔讲过这件趣事。茅邈还没上学的时候就梦想成为一名司机,因为他爸爸是开旅游专线的公交司机,茅邈小时候经常坐着他的车去玩,身后一车人,他觉得很酷。
他把这个梦想写进作文里,被他爸爸看到,骂他就这点出息,于是他又改口说不当司机了,要去少林寺当和尚。当和尚的梦想也算实现了吧,当司机的陈年旧梦又冒出头来。
杞无忧觉得好笑之余,又有点怅然,因为他发现自己小时候好像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梦想。失神地想了好一会儿,也不记得那时有没有幻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。
很少有人像他这样长大了才真正拥有梦想吧,梦想的形状逐渐变得清晰,真实可感,他正在努力一点点把轻飘飘的梦抓在手里。
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徐槐正在小花园浇花。
花园里种了满地的郁金香,午后,从云间倾泻下来的太阳光照得粉色花瓣近乎透明。
窗台上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,圆盘唱片飞转,发出的声音被手机铃声压住。
“喂,小杞。”
杞无忧并不是每天都打电话过来,但徐槐已经习惯了每隔三四天的这个时间段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。
杞无忧给他打电话也没什么要紧事,就是睡前聊聊天,话题也都围绕着训练和生活,最多不过十来分钟。徐槐对训练很感兴趣,有时候还想多聊一会儿,杞无忧却说很守时地要睡觉了。
今天也是这样,聊了聊训练,杞无忧又顺口问了句音响里放的是什么歌。
徐槐就告诉他,不是音响,是朋友送的唱片机,接着说:“Puffthemagicdragon,是一首很可爱的歌,讲一只小神龙和人类的故事。”
旋律很轻快,适合在乡村的春日午后听。
“好听。”杞无忧说。
徐槐笑道:“这首歌的年龄比你还要大呢。”
“那也是一首成年歌了,”杞无忧顿了顿,“槐哥,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?”
徐槐视线移向花园一角的那株玫瑰。玫瑰还没有完全盛开,有些已经含苞待放,有些还只有小小一株花骨朵。
“让我想想啊。”他伸手轻轻拨了拨那株花骨朵。
徐槐十八岁时,除了滑雪,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忙——和阿卡塞尔打官司。那是他状态比较糟糕的一段时间,被官司搞得焦头烂额,甚至一度生出放弃的念头,那些本该属于他的和不应该强加给他的东西都不想要了。
“我那时候想出家。”徐槐认真地说。
开庭前的某天陪妈妈去参加一个国际文化交流论坛,偶然认识了一位讲佛法的僧人。受徐吟秋影响,他对中国的佛教文化很有兴趣,僧人的话带给他启发,好像窥得人生新境界。
“后来读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也完全是一时兴起,去了东亚系研究宗教,虽然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用处,但我学得很开心。所以有时候不用有太多顾虑,选择喜欢的就好。”
徐槐用一种讲睡前故事的口吻讲给杞无忧听,声音低缓,比唱片机播放的音乐还动人。杞无忧听着徐槐的声音与唱片机里的歌声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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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月前,领队和徐槐提起过杞无忧要提前走保送选大学专业的事,让徐槐劝他慎重考虑,不要一时冲动。徐槐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。
徐槐不知道杞无忧最终有没有选择喜欢的专业,但在集训队的群聊里看到了公示名单,上面有杞无忧的名字和他的理想院校。他正式成为了准大学生,然而要两年后才能入学,眼下要继续训练备战冬奥。
下面还有一条消息是田斯吴参加了延期在哈尔滨室内滑雪场举办的xgames巡回赛,拿到了冠军。
看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,徐槐和朋友在外面吃饭,回到家刚过十点,看了眼时间。
这个点杞无忧应该在吃早饭,打个电话祝贺一下好了。
铃声响了很久,电话才接通。
“小杞,我看到公示名单了,恭喜你啊!还有小田从哈尔滨回来了吗?也恭喜他。”
“……谢谢槐哥,他还没回。”
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出声,而且声音听起来有点哑。
不会感冒了吧?徐槐忍不住担心,国内现在这个时候感冒应该很麻烦。
“你没有感冒吧?”
“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