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凑过去,手撑着地面,鼻尖几乎要碰到严霁的鼻梁,轻手轻脚,很细致地帮他清理。
但忽然间,严霁抬眼了。
视线在极端的距离对上,在一瞬间,迟之阳受到某种甜蜜的蛊惑,脸无端地烫起来。
他其实是有些迷茫的,但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凝神望着,视线垂下来,最终本能地落到严霁的嘴唇上。
“我要亲你。”
严霁觉得他可爱又霸道,干脆将主动权交给他,不置可否,只是微微地仰起脸,将距离缩短到极限。
下一秒迟之阳便亲了上来,很短促的一个吻,但依旧让严霁感受到他嘴唇的柔软。
而主动者却脸红到必须弹开的程度。
“就这样吗?”严霁还维持着那个等待被亲吻的姿态,轻声问。
“你还想怎么样啊……”迟之阳别扭地反问,可一看向严霁,又忍不住靠近,呼吸他身上混着奶油味的香气。
“你……你想怎么亲?”迟之阳紧张到快闭上眼,做好了任人鱼肉的准备。
谁知他等到的却是咚咚的敲门声,是修锁的师傅上门了。
气死了。
迟之阳扫兴地睁开眼,发现严霁竟然笑得非常开心,简直像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似的。
烦死了。还笑!
“来了,稍等一下。”
他也被严霁拉起身,正要整理衣服见人,可猝不及防地被严霁揽住。在坏掉的门后,严霁轻而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,接着无缝戴上温和友善的社交面具,拉开门对师傅说“你好”。
迟之阳哪里受得了,跟炸了毛的猫似的,甩开他跑回房间躲起来。
等他再出来的时候,严霁已经开始做饭,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。迟之阳甩着毛衣袖子离开卧室,在厨房溜达了一圈,蹭蹭又抱抱严霁,顺走两颗小番茄塞到嘴里,来到沙发。由1
到这时他才发现,茶几上摆着两个透明的文件袋和一张便签,便签上是严霁的手写字——小阳老师亲启。
搞这么正式?什么东西,让我看看。
当他打开时,却吓了一跳,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存折、理财合同和一堆卡。
他立刻收回去密封好,冲厨房里的严霁大喊:“我可管不了钱!”
我也不感兴趣,最多就是把手伸到你的钱包里暖一暖啦。当然,如果可以伸到别的更好的地方,钱包也就没那么香了。
可严霁戴着耳机,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,于是迟之阳自己打开第二个袋子。
那里面装着厚厚一沓的病历和检查单。
迟之阳安安静静地、认真地读完了这个袋子里的一切。
过去他一直不懂,为什么严霁的身上总是贴着止痛贴?有时候是背,有时候是手臂,有时候还会头痛头晕,他以为是健身过度导致的疲劳,现在才知道,这些都是焦虑症躯体化的反应。
饭菜的香味飘来,他走到厨房,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严霁,什么都没说。
那一晚严霁也是这样抱住他入眠的,从背后紧紧搂住他,像孩子搂着自己最心爱的安抚玩偶。
他失去了家人,成为荒原上唯一一棵孤独的树。一直以来可靠的、成熟的外壳在这个夜晚被剥离了,他埋在迟之阳的颈窝,无声地深深吸气,又沉重地呼出,循环往复,彻底地暴露了自己的脆弱。
在他好不容易睡着后,迟之阳小心翼翼翻过身,将严霁抱在怀中,学着他的样子,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后背,在心里挨个挨个念出严霁的每一个身体部位。
拜托你们不要痛,至少今晚不要。
奶奶保佑我,让他好好睡一觉吧。
之后的几天,迟之阳都陪着严霁,外出办理各种手续,或是回到家里整理和打包。他总是很谨慎,以防严霁父母再次出现,他好第一时间挡在严霁前面。
南乙的事也尘埃落定,乐队四人聚在严霁家吃火锅,商量春节假期的云南之旅,尽管最后这个计划也因为CB的决赛而暂且搁置了。
迟之阳本来都困到在沙发上睡着,一听到决赛消息,突然紧张起来,沿着沙发走来走去,为写歌发愁。秦一隅倒是放松,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鬼样子,从背后搂住南乙。
“我们今儿就在这儿睡吧!”
迟之阳急了,悄悄扯了一下严霁的袖子。
严霁挑眉:“这话难道不是应该问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