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为我难过。”严霁平和地说,“之前我努力过了,对我来说,包容他人好像是一种天性,更别说是对父母了,但这不意味着我没有底线。一旦突破这层底线,我就彻底醒悟了。”
“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,所以这段亲缘关系也是必然要断绝的。”严霁语气很轻描淡写,“就像关上了一扇门,仅此而已。”
“这个房子我之后也会卖掉……”
迟之阳惊到直接打断:“卖房子??”
这么大的事,怎么说得好像卖水果似的。
严霁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:“这不是突发奇想,我在比赛期间就联系了中介,把房子挂了出去,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房了。”
他知道自己一旦辞职搞乐队,迟早会有这么一天,因此早有准备。
“正好有个买家,孩子急着上学,意愿很强烈,这个月大概率就能签合同。”
这些都是迟之阳所不知道的。他忽然有些愧疚,自己和严霁朝夕相处这么久,竟然迟钝到一无所知。
“那……那你卖了房,住哪儿啊?”
他光顾着看严霁,都没发现人行红灯,但严霁很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睡隧道吧。”严霁竟然还开了个玩笑。
“你还笑得出来啊。”迟之阳想哭,“要不,要不你去我家?不是,是我爷爷家……”
严霁有些惊讶。他和他爷爷的关系自己是知道的,小时候迟之阳没少挨过打,提起来都气得牙痒痒,自己成年后都没再回去过。
掏心掏肺的小傻子。
严霁揉了一把他的头发,不再逗他:“我已经安排好了,之前请假不只是去找汪琦办事,还去看了几套出租的公寓,刚刚微信联系了中介,付了定金,看好的房产也有不少,正好不用比赛了,没事儿还能去看看房子。”
迟之阳惊讶于严霁的缜密,又对自己的一无所知有些沮丧。
“说卖就卖,说买就买,你可真有钱。”
严霁笑了:“其实我在辱骂上司并裸辞之前,也是个非常优秀的金融民工,风口上赚了不少。”
“你骂他了?”迟之阳注意力却完全跑偏,一点儿没在乎钱的事儿,只是为严霁出口骂人而震惊,“你骂他什么了?”
不知不觉他们都快到家,严霁却还是像以往一样,只说“你猜”。
可迟之阳一回到这里,就想到上午发生的事,还是心有余悸,没心情猜,也没有拿脑袋顶他了。
严霁倒也没说什么,出电梯后,若无其事地来到家门口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。
“先进来吧,换锁师傅还要半小时。”
跟着进门,迟之阳下意识弯腰换鞋,忽然看见自己带来的花束和蛋糕,吓了一跳,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他决心要表白的日子。
但很显然,这是个糟透了的日子。
都怪他出门前没有翻老黄历。迟之阳心里纠结,想着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把花和蛋糕的事搪塞过去。
蛋糕还好,这束花……他看了一眼,差点儿背过气去,这也太大一束了,当时就不应该听花店小哥忽悠,一口气买了52朵白玫瑰。这下说买蛋糕送花儿也没人信了。
“脸要冰敷一下。”严霁沉声说完,进屋朝厨房走去,“我取点冰,你先去沙发。”
“不用!”迟之阳没脸过去了,一屁股坐在门后面,背靠着门板,“我、我替你堵着门好了,万一他们气不过又跑回来呢……”
他没听到严霁的声音,但两分钟后,他拿着被毛巾裹好的冰袋回到了玄关,面对面坐在了迟之阳的面前。
迟之阳有些不好意思,没脸看他,于是匆匆接过冰袋: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严霁倒也没拒绝,只是沉默。他静了片刻,转过脸,伸手拎起被扔在玄关的蛋糕盒。
“哎!”迟之阳急了,跟被踩了尾巴似的,“那个估计都撞坏了,吃不了了。”
他好怕严霁这时候突然问:突然买蛋糕干嘛?你不是知道我戒糖?
又或者更直白点:为什么要说你勾引我?为什么要带花和蛋糕出现在我家门口?是不是想做点什么。
就像他那晚索吻失败时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