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药,上次他不好意思偷看,这次光明正大,迟之阳一向嘴比脑子快,直接问了出来。
“严霁,这些是什么药?给我看看,你感冒了吗?”
他以为严霁会告诉他,一直以来,严霁都对他非常坦诚,只隐瞒过性取向这一个秘密,而他也能理解。
但这次严霁却含糊其辞了。
“就是那些常用的,备一点比较好。”
明明不是,这和你家里那些药的包装一模一样,这些铝箔板烧成灰我都认识!
他很生气,脾气却发作不出来,反而有些伤心。
最令他无助的是,自己竟然隐隐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发脾气的原因。他好像很在意严霁生病这件事,害怕自己的坏脾气会令他更不舒服。
迟之阳莫名学会了忍让。
严霁似乎也发现了他的沉默,提出要帮他收拾,可迟之阳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的伤心,拼了命阻止,拉扯间反倒把之前叠好的都弄乱了。
听见尼克宣布“迟之阳在行李收纳比赛获得倒数第二的好成绩”时,迟之阳在心里骂了严霁一万遍“烦死你了”,但最后看着严霁藏着药的行李箱,又忍不住加了一句。
烦死了,别生病啊。
他尝到闷痛的滋味,却也更容易感知到快乐,例如严霁怕他冷,把自己的羽绒服套在他身上、在飞机上为他盖毯子,任由他靠着睡觉、帮他拉行李、坐大巴车时会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盒薄荷糖。
严霁真好、真善良、真温柔。
种种迹象表明,这次的滑雪之旅会非常愉快。要是他能顺利学会滑雪,就更愉快了。
可他高兴得实在太早。才刚抵达别墅,重击接踵而至。
在南乙提出要和他一起睡时,严霁竟然没有拒绝。
他甚至主动对秦一隅说:“小乙想和我换房间,一隅,你OK吗?”
O他大爷的K啊??
“啊?”秦一隅怀疑是自己听错,“我和小乙换到你和迟之阳的房间?”
这样也行。迟之阳立刻点头。
谁知严霁微笑着说:“不是,是我和你住,他们俩住。”
迟之阳不可置信,心碎了。
还好秦一隅是个神经病,拉上南乙就跑。迟之阳才能哗啦啦拢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,和严霁一起上楼,走进同一个房间,再哗啦啦把这些碎片渣子狠狠洒在他们俩的卧室里。然后继续生闷气。
但后来严霁帮他把行李的衣服一件件挂好,和他的挂在一起,甚至还点了他们在CB住时就会用的香薰,甚至从行李箱里悄悄变出一个秘密礼物———双毛绒兔耳拖鞋。
“这像小孩儿穿的,这么幼稚……”迟之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,坐在床边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那拖鞋,踢着踢着脚尖就套上去了。
嚯,这鞋还自己往人脚上穿!真会来事儿。
还挺软……
“幼稚吗?”严霁半蹲下来,帮他把两只都穿好,盯着看了一会儿,抬起头笑了出来,“真可爱,怎么这么适合你。”
四目相对的瞬间,迟之阳晃动的脚顿住了。
只剩拖鞋上的兔耳朵轻轻摆动。
“喜欢吗?”严霁依旧仰着脸,笑着,轻声询问。
“喜欢。”迟之阳像是被鬼上身似的,喃喃地脱口而出。
一秒后他反应过来,已经来不及了。他喜欢的不是这双鞋,是……解释也解释不了,真该死。